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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恋-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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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瑾!”我喊出这两个字的同时,眼眶也开始湿润。刚要提起裙摆跑过去却忘记自己是在雪地里,没走出一步便重重地摔倒在地。 
  他急忙走近,在地上扶着我问:“摔着了么?” 
  我抬头看着他,摇了摇头,泪止不住地涌出来,许多话在心里却无法言语。 
  他愣了一下,然后用手指轻轻地拂过我脸上的泪痕,托起我的下巴,说:“你是这雪中的仙子么?” 
  从他衣袖中泛出淡淡的香气,不时间若隐若现地出没,像是想象中西域无垠草原上的绿草混杂着骄阳的气息。接着,他慢慢地俯下脸用唇封住了我的嘴。温暖而让人窒息。 
  身旁的微风吹起雪花,带过脸庞,有些粘在睫毛上,受到鼻尖的热气化作水滴掉在我灼热的双颊上异常冰凉。 
  这种冰凉让我心里一惊,恢复了理智。想起他刚才的最后一句话,子瑾他怎么会这么问,脑海里一片混沌与疑问。 
  于是,我推开了他。问道:“你是谁?”他脸上有些惊讶随即又平静自若:“我是谁并不重要,关键姑娘是谁?又是谁替你设计出的这种绝妙的好主意。”说完脸上带些冷笑与嘲弄。 
  “啪!” 
  我一巴掌打上他的左颊,掌心都有些疼痛与灼烧。我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只是这种语气含着的明显侮辱让我万分羞愧和恼怒,这种人怎么可能是子瑾。 
  他却忽然就笑了,笑起来邪邪地没有缘由,有些玩世不恭的味道。与子瑾完全不同的笑容,我确信了。他说:“好烈性的女子”。然后从雪地里站了起来,向我伸出手。我慌乱中也站起一连退了五、六步。定了定,然后转身匆忙地逃走了。 
  直直地往林外跑去,和一个人撞在一起,抬头看见是荷香,这才安心。荷香朝我身后望了望说:“小姐,遇见什么了?居然能吓成这样?”我抱住荷香,在她肩头喘了许久。 
  之后,在折回家的路上才将刚才的事一五一十地说出来。荷香听了很惊讶:“小姐,世上真有这等事,好生巧。” 
  忽然想到,其实他站起伸手似乎只是想拉我,并不是别的什么。不知不觉,心中有了一种别样的情素激起了水面的涟漪。 
  晚上,更衣时发现,玉不见了。子瑾的玉,不知何时从衣袖里滑落了出去。我与丫鬟们将整个园子翻了一遍都没有踪迹。我坐在凳子上,让自己平静下来细细回想今天的一切:早上出门时还在,然后在安国寺的轿子上,树林中…… 
  恍然大悟地跟荷香说:“大概掉在安国寺的林子里了,明儿一早去看看。” 
  夜里,躺在暖帐中,想起今天那个青衣的男子。翻来覆去。直到深夜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梦中,又见到了子瑾。似乎是回到了那时锦洛郡的元宵节。 
  子瑾到郡外拜访曾教过他的先生,而我则探望年前嫁作人妇的铃青。两人走前约好日落在桥头见,然后一起去市集赏灯。 
  铃青。 
  比我稍长。出阁半载,与我也算是青梅竹马。 
  见到她时,肚子微微突起,怀上了小孩。脸上满是慈爱与满足。多日没见,两人闲话琐事,用过晚饭才猛然想起与子瑾的约。 
  匆匆告辞。已经迟了一、两个时辰。正月的风刮在脸上,硬生生地疼。我想,他那样的性子,定然还在等。 
  市集看灯的人,因为天气骤变早已纷纷散去。稀稀落落的。 
  远远便看见他站在桥边,一动不动地望着桥下的流水,像一尊塑像。白衣锦带,迎着刺骨的寒风拂起,显得更加单薄。我走到他身后也没有察觉。 
  我苦笑。 
  是的,他又怎么可能察觉。看着他的背,瘦却是挺拔。我抬起右手,紧贴在上面。 
  他才调头,看见我,含笑说。 
  月儿,铃青留你了吧。语气没有半点埋怨。 
  这么多年,他从不唤我,姐姐。只是喊,月儿,月儿。反倒像是我的兄长。教也教不过来,后来索性随他了。这是他从小唯一任性的事情。 
  子瑾握住我的手,放至唇边轻轻呵气,拢在掌中小心揉搓。说,冷着了没有? 
  我抬头看他,那脸颊和嘴已经冻得苍白。而包住我的他的手,比我更加冰凉。 
  他是爱我的么?我长久以来一直困扰于这个答案。那日在桥上临别的时候,他说,是。我却没有相信。也许,亲情与爱情混杂的复杂情怀,我们都不能把握和区分开来。没有人知道结果。我宁愿把它保存在那里,也不要去尝试。 
  第3章 
  清早,雪停了。 
  冬日的晴空,天高云淡。 
  初晨的阳光迫不及待地探了出来,暖暖地。 
  我并没有坐轿,和荷香走了去。 
  在林子里,很远便看见了那青衣的男子。 
  昨日积雪的空地不知什么人已经把它打扫干净,石凳上还加了很厚的垫子,桌面铺了布子摆了两杯茶盏。他坐在那里,细细地品着茶。仿佛此时一切只是他在这荒野信手变来的。 
  初冬温暖的阳光,穿过突兀的树枝倾泻在他身上。 
  恬静,悠然。 
  他像是早已经知道我站在那里,说: 
  “雪仙姑娘,请坐。” 
  我径直走过去坐下,向他摊出手。 
  “还我。” 
  他笑,“什么?” 
  “玉佩!” 
  “哦!”他说:“先不提这个。雪仙姑娘你先品品这茶,我是专门吩咐人给你沏的,可惜不知道凉了没有,要不喝我这杯?”他又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冲我眨了眨眼。一脸奸笑。 
  什么“恬静、悠然”我立刻把心里刚才冒出来那四个字收回。 
  “雪仙姑娘你……” 
  我有些恼怒:“别雪仙、雪仙地叫,我是有名有姓的!” 
  他故作惊讶地问:“那雪仙姑娘姓?” 
  我没好气地回答:“我姓闵。” 
  “哦!”他恍然大悟“闵雪仙” 
  “噗嗤”身后的荷香居然会笑了出来。 
  我终于不想与他计较说:“是闵夏月”。全身无奈与无力感并存。茶盏里绿叶夹着银色白芯,绿色托着嫩芽,宛如蓓蕾初放。我轻泯了一口,水还微热。 
  他突然很关心地问:“闵姑娘芳龄几许?” 
  我冷冷地说:“与你何干?” 
  “可有许过人家?” 
  我没有回他,只是觉得那茶虽入口苦涩,咽下之后却甘甜无比,齿间还余了淡淡清香,我想这大概就是白茶中最为名贵的珉州牡丹。 
  他继续说:“姑娘虽然生得貌美如花,可惜性子不好,恐怕还是没有着落。”又顿了顿吐出一句话:“既然昨日你我已有了肌肤之亲,你就嫁给我吧!” 
  我猛然楞了,然后才一惊。抬头看他,他是似笑非笑很是得意,明知被他捉弄却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不像平日的我。 
  我坐直了,盯着眼前这个青衣的男子。不似一般闺秀矜持的打量,他倒也不在意,仿佛已经习以为常。 
  静下心来细看。他比子瑾年长,大约二十二、三岁。五官虽然有些许相似,眉宇间却又不同。 
  子瑾有着与他年龄不相符的沉静与稳重,待人宽容且温和。 
  而此人,轮廓略微硬朗、英挺。眼神中含着桀骜的气势。脸上始终写着两个字——讨厌! 
  我说:“公子,我今日来不是与你谈婚论嫁的,还请你把玉佩还我。” 
  “哎……”他像是好好地舒了口气“万幸,万幸。” 
  看着他的表情真想当场再给他一个巴掌才解恨。 
  他从怀中掏出一块晶莹碧玉,上面苍龙的雕琢徐徐如生:“是这个?” 
  我点点头。 
  “我有些话还想问问姑娘。”突然,他一改常态,语气严肃了起来。 
  “闵姑娘从何得的此物?” 
  听到这话,我心里似上了根琴弦一下子被拉紧了一般。我想,大概他认得这玉佩,至少是有些怀疑。于是使劲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慌乱,盘算着怎么扯过去。然后镇定地说:“只是父亲身前从珠宝贩子那里买来的。” 
  他眉头微躇,不知是信还是没信。接着又问:“那令尊可知其来历?” 
  我摇了摇头,故作迷惑地说:“还请公子赐教。” 
  他站起来,踱了几步,将玉握在手中,负手看着远处,若有所思。 
  “此玉名为子瑾,是上古高辛皇帝遗落于凡世的宝物。至今千年,一直被天家珍藏。当年,先储君尚宁太子之正妃杨氏连丧两子之后,产下唯一一位世子。先帝龙颜大悦,当即将此玉赏予小世子,并赐名‘子瑾’。 
  后来先帝驾崩,太子一门又惨遭变故,此玉便不知去向。前月,南域兵变,叛贼打着先帝的伪召和先储遗孤尉子瑾的旗号要逼迫当今圣上退位。 
  所以,此玉不祥,请姑娘好生保管,以免被官家看到还冠以逆贼的罪名。” 
  语罢,长叹一下,似乎是在将往事又封存起来,然后把玉递予我。 
  我接过时,上面还留有他手中的余温。虽然对他的好意有些感激,却无法接受他逆贼、反贼地称呼子瑾。 
  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说:“可是民间的传闻却与公子所言不甚相同。据说,徐太后也就是当年受宠的徐妃,在先帝病重时,她以自己父亲徐绘勇将军掌握京都禁军之兵控制皇宫。皇帝殡天后,又密不发丧,并在一夜之间派人暗中灭掉太子全家,改了圣旨将自己唯一的儿子尉尚睿送上皇位。” 
  荷香惊恐地扯了扯我的衣肩,示意我不要再说下去。 
  他转过头,本以为他会很惊讶,没想到他只是感叹:“姑娘真是好口才,如非女流恐怕定会成为社稷之福”随后才说“只是这些话终究不妥。” 
  我说:“市井百姓没有人不知道的。若是真,为何不能说实话。若是假,又哪怕别人说。” 
  他眼中闪过一些笑意,又坐了下来,我们之间有些沉默。 
  然后他看着我,表情严肃认真地说:“闵姑娘,我何时能去府上提亲呢?”瞬间,原本紧张、凝固的气氛又被他搅成一团糨糊。 
  我假装羞涩,“夏月还不知公子贵姓呢?” 
  他有些犹豫,没有立即回话。 
  我说:“公子不方便说的话,也不为难你,不说就是了。” 
  他还是回道:“我姓尉。” 
  果然。 
  我心里感慨。不出所料,与子瑾如此相象又对皇家之物了若指掌。 
  我说:“在京都里有天家的姓氏,想必公子定是皇亲国戚的贵人。” 
  他摆摆手:“只是仰仗着祖宗而已。” 
  “哦,”我似恍然大悟地揶揄他“公子意思是自己是个仗着老子吃喝玩乐的二世祖?” 
  他这才发现我是在为方才的捉弄而报复,无可奈何地笑起摇头。 
  我站起来轻轻欠身说:“尉公子,玉已取回就此告辞,提亲的事就不必了。不过要是公子日后染上什么恶疾或者不治之症,到我家来就诊必定分文不取以报还玉之恩。” 
  说罢,领着荷香离去。留下他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此时我才看见远处有人立了很久,似乎不敢前来打搅,看我离开才走近。那少年似有十八、九岁,长得清秀苍白,离我有几尺开外时就鞠了一躬,我也浅浅还礼。他这才急冲冲地向那姓尉的男子走去。 
  第4章 
  回望颐山,起雾了。 
  山藏云中,林在雾里。 
  那个青衣男子的一切又变得不真实起来。不自觉地拿出袖中的玉佩放在眼前端详,子瑾的玉,还好完整无缺。 
  忽然,又嗅到那个绿草与暖阳交错的芬芳。我想,仅仅放在那里一日竟也沾上了他的气息。 
  荷香好象突然想起什么大声说道: 
  “小姐,你忘了告诉那个尉公子我们住哪儿了,他如何来看病呢?” 
  “你还怕他不来呀?”况且他是官家的人,身份特殊。不能过多牵扯。 
  “荷香倒还不讨厌他。” 
  我停下来,有些吃惊问。 
  “为何?” 
  荷香笑了,“第一见到有那样逼出小姐说出芳名的,和小姐真是半斤八两。” 
  我拍了一下她的头,瞪着眼说:“死丫头!” 
  “哦!” 
  她应了一声,很不服气,低落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又神情兴奋地追上我。 
  “可是,他让小姐和以前一样……“她瞅了我一眼,没敢继续说。 
  “一样蛮横,一样无理,不饶人。是不是?”我没好气地把下面她不好出口的话接了下去。 
  荷香调皮地吐舌头,我抬起手又打了一下她的头。 
  这时。 
  雪花,毫无征兆地从天降下。整片整片地在脚边蔓延,像是锦洛郡春季繁盛的梨花花瓣。 我仰望雪空,手里还轻轻握着凉气刺骨的玉佩。 
  娘去世的春日。 
  我躲在林中哭泣。 
  身后还有子瑾。他宁静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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