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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年之约-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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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年之约 

      作者:Apollo  来源:  类别:偶遇激|情  日期:2002。03。23  今日/总浏览: 34/820 


              
            那是一个很不愉快的周末午後。 

            挂掉电话,痛定思痛决定要结束这段掩人耳目的婚姻。 

            十年的婚姻有三分之二是用越洋电话联系着。太太在七年前带着刚满周岁的女儿前去纽西兰投靠她哥哥。 

            对外宣称女儿有严重的呼吸道过敏,事实上就是分居。 

            太太学历比我高,婚後第二年才完成博士学位。 

            在职场上她是个女强人,私底下也是个倔强的女人,这段早就不被看好的婚姻,竟为了面子而拖了十年。 

            每次都是在争吵声中愤愤的挂上话筒,离婚对两人来说都是一种解脱,况且在异国的她早有自己的一片天,何必要苦苦的相互紧箍。 

            想到海边走走透透气,车子刚开出停车场没多久就与巷子里冲出来的摩托车对撞。手臂骨折跟多处擦伤还有一辆被撞的扭曲的小绵羊。 

            大部分的财损保险公司将会负责理赔,但对方肉体的伤痛让我过意不去。 

            他躺在急诊室里,咬牙切齿的表情告诉我,不是很痛就是很恨,但却冷静的出奇,没有要求打止痛针,也没有做无理的争吵。 

            做完笔录,过去安慰他并询问是否要通知家人,冷冷的看我一眼要我打通电话给他同事。 

            找学长「硬坳」了间单人房给他,静静的等他推进病房。 
            『郑先生,真对不起』这句话不知已经重复说了几遍。 
            『张先生不能全怪你,大家都倒楣』他吐了口气淡淡的说。 
            『郑先生,要不要通知您的家属』他没看我,摇摇头。 

            他的同事进来探病,看都是穿深蓝色的裤子,相同的发型。我知道,他们是警务人员。怎麽这麽倒楣,竟然撞到一个警察。 

            『郑先生,我待会再来,有事电话联络我』递张纸条给他,退出病房,向护理站的工作人员使个眼色,别暴露我的职业。 

            晚间再去探望他时,病房里只剩一位访客,桌上墙角一堆鲜花、水果、鸡精、补品,想必这位郑先生是有点来头的。 

            跟这位访客点个头,问郑先生需要什麽。 

            郑先生摇摇头,沉默了一阵,突然挣扎的想站起来 
            『郑先生,有事吗』 
            『我要上厕所┅。好急,小黑帮我』 

            小黑扶着他摇摇晃晃的到浴室里去,我在一旁帮他提着点滴输液。 
            『该死!打结了,长仔忍耐一下』小黑把裤头的绳子拉成死结。 

            郑先生一定急疯了,脸色正铁青着。 
            一阵手忙脚乱一股黄澄澄的尿液宣泄在马桶里,要步出浴室瞧见郑先生的裤裆已湿了一大片,不知是忍不住了还是炮管没有对准误炸自己的阵地。 

            到护理站拿一套新的衣服。 
            郑先生一手打了石膏一手正打着点滴,叫他自己怎麽换,更糟糕的是他没有换洗衣裤。 
            请小黑到便利商店帮他买套内衣裤。 

            『郑先生,我帮你清洗一下』他有点吃惊,紧拉着衣裤摇摇头。 
            『那麽,我叫护士小姐帮你好了』正要步出浴室,郑先生出声了。 
            『张先生,不好意思,麻烦你了』嘴里是这麽说,脸色却是腼腆。 
            小心的脱掉他的上衣,郑先生体格蛮魁的,骨架粗肉又多,头发稀疏了点,但体毛还蛮多的。 

            擦洗过後穿上小黑刚买回来的背心。 

            『郑先生,麻烦你慢慢的站起来我帮你清洗下身』 
            他眼睛根本不敢看我缓缓站起来,一副好像「随便你了」的表情。 
            对病人我没什麽欲望,请他两腿分开一点以便清洗屁股会阴跟下体。 

            我知道他很窘,清洗完很快的帮他穿上内裤,擦乾椅子再请他坐下。 

            你来泡泡脚,拿脸盘装些温水蹲下去似意他将双脚泡入水中。 
            由脚踝到脚趾头来回搓揉一下 
            『张先生,我自己来就好了』 
            『没关系,你躺那麽久,泡一下温水血液循环会比较好』再加点温水,顺便按摩一下他的小腿跟大腿。肉多又有点胖但肌肉还蛮结实的。 

            扶他上床擦乾双脚再套上裤子 

            『张先生你是医师吗?』 
            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继续帮他调整床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口袋里的呼叫器跟其他医师的都一样的』 
            『这呼叫器很多人用阿』 
            『很多人用是没错,可是只有你们会将呼叫器放在上衣的口袋里』 
            『这样比较容易看嘛!没什麽特别的』 
            『你对这医院的环境很熟悉,而且医师护士你好像都认识』 
            『警察先生,有没有人叫你好奇宝宝?』我的口气并不是很好 
            他愣了一下,小黑也是 

            『小黑,你该走了不是还有深夜勤吗,叫兄弟别再来了,明天记的帮我带一些换洗的衣服过来』 
            『长仔我先告辞了』小黑转身离去 

            『明天是星期日,探病的人可能会很多,你早点休息吧。这是院内电话打呼叫器的方式,有事可以找我』递张纸条给他『先告辞,祝你有个好梦』 
            丢下满脸错愕的他,让他单独渡过充满药水味的孤独夜。 

            第二天他的病房里进进出出的都是人,应该都是同事吧,有人陪他就好,不想再去打扰他,看看他的病例应该明後天就可以出院。 

            『我可以出院了嘛』帮他擦澡时已不像昨天那麽别扭。 
            『你没问主治大夫吗』 
            『谁是主治大夫?』 
            『你问护士小姐阿』 
            『请你帮我问好不好,医院的药水味令我很不自在,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早一点出院』 
            『好吧!我帮你问看看』 

            扶他上床,看着这位满脸胡渣的汉子,气色比昨天好多了,如果不是一手上了石膏一手正打着点滴,他可能会单手做起伏地挺身来。 

            学长做完最後一次检查後就通知我可以为他办理出院。 

            他家并不远,约只有十几分钟的车程,是栋老旧的公寓,屋里没人,桌上还有一层灰。 
            『你家人怎麽都不在』 
            『我独居』他平淡的口气充满着无奈感 

            空荡荡的冰箱,帮他补满吃的喝的 
            『你自己一个人还可以吧,我先回去上班,晚上带便当过来』 

            晚间一同用过餐後,他留我下来泡茶。反正没值班家里也没人。 
            『郑先生┅┅┅┅┅┅┅』 
            『叫我国忠啦,看来我大你也没几岁,一直叫先生都被你叫老了』 
            『嗯!郑先生┅┅。国忠,冒昧的问一个现实的问题,这次的意外怎麽和解』 

            他很不以为意『医药费你帮我付就好了』 
            『那部机车呢?』 
            『算了啦,烂车子都撞成那样子大概也修不好了,让回收车载走好了』 
            『你不要求其他的吗?』 

            他摇摇头『干麻!我又不靠车祸发财』 

            这几天令我最不安的事情终於搞定了,可是他的独居生活也令我很担心。 
            『国忠,我可以冒昧的再请教你一个问题吗』 
            『说』 
            『你家人都没来看你吗』 
            『他们住太远了不好意思去打扰人家,这点伤我自己处理就可以了』 

            他四两拨千金的回答我,转身写一张纸条给我 
            『我明天会去这里养病,你要找我和解就打这支电话』 

            在区公所的调解委员会见到他,身边还有位六七十岁的老先生 ,身体硬朗的很。这面孔有说不出的熟悉,哪里见过,脑海里一直搜寻,但却苦无答案。 

            依约完成和解手续,请国忠跟阿伯一起去用餐。 
            见国忠一直叫阿伯「老师」,原本我还以为是他父亲。 

            『老师你以前在哪里任教』 
            老师的答覆差点让我呛到口中的茶水 
            『吴老师,没想到还可以见到你』 
            老师一脸迷惑『张先生,你怎麽知道我姓吴,难道你也是我的学生』 
            『老师,你春风化雨桃李满天下,教过的学生那麽多,怎麽可能记的每一个学生』 
            『你几年次,哪一届毕业的』 
            『哪一届毕业的我忘了,不过我们那届有位学生代表高雄市去叁加全国柔道比赛』 
            『代表高雄市┅┅。。』老师想了又想,指着国忠说『你是指他吗』 
            国忠只顾着吃饭,一脸错愕的抬起头来问『什麽?』 
            『不会吧,郑先生比我大了近三岁』 
            『那就对了,国忠晚读,高中又读了四年才毕业,你跟他同届毕业的』 
            国忠右手还打着石膏,丢开汤匙伸出左手『同学喔!这麽有缘』,第一次感觉到他的手掌又大又温暖。 

            友人路过高雄,顺便来楷个油。大寒天请他们上火锅店最恰当了。 

            隔壁桌吵的实在受不了,请服务生帮我们换到墙角比较安静的地方。 

            喵一眼那桌不太像话的客人,国忠正在席间面红耳赤的划拳,他好像有看到我,没刻意跟他打招呼,一会而他自己端杯子过来敬酒。 

            『同学,等一下别跑喔,我还没跟你喝过』他已经有点醉意了。 
            还不知如何打发他走,他同事过来拉人了。 

            送友人离开火锅店,回头看国忠还在划拳,他应该是忘了。 
            刚刚吃的也真饱,走走路消耗一点卡路里。 

            呼叫器响了,是一个不认识的电话号码。 
            这前头好像没公用电话,回头到火锅店借电话。 

            国忠在柜台前等我『你怎麽那麽快就跑了』他拉着我便要过去喝酒 
            『同学,不方便拉,没一个认识的』 
            『也好,我回去打声招呼,咱自己去喝』他抓头的样子很像无尾熊,可是无尾熊的头发比他多太多了。 

            喝过酒的国忠开起车来歪歪斜斜怪吓人的,停在一家姜母鸭店前。 
            『客满了,换别家还是买回家吃』 
            『我实在吃不下了,同学你真的还要喝吗?』 
            『不然找个地方泡茶聊天好了』 

            在茶艺馆的角落里,他抱怨为何每次呼叫我都不回电 
            『你什麽时候呼叫过我』 
            『常常阿,你都不回电话』 
            『我没收过你的讯号,会不会号码你记错了』 
            『不会吧,号码是你给我的,刚刚我也是打这个号码』国忠一边说一边拿出他皮夹里的电话簿 
            『你看,不就是这个号码吗』国忠指给我看 
            『胖子!你猪头啦,最後一个字是6啦不是9,难怪没人回你电话。不过刚刚你说那个讯号是你呼叫的?』 
            『对阿,会不会按太快按错了』或许是吧,他已经醉的有点模糊了。 

            『同学,那天你怎麽会请吴老师陪你去调解委员会』 
            原来,国忠家住屏东乡下,国中时父母亲相继因病去世,因在柔道方面有杰出的表现才保送来跟我同一所高中就读,并寄宿在吴老师家。吴老师一直是他的严师兼慈父,还找门路将他保送进警官学校。几个月前他也是在吴老师家养病。 


            『你没兄弟姊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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