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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剑兰心-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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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伯父谬赞,小侄愧不敢当。” 

  他正欲离座,内室门进来了徐妈,她在夫人耳畔低语数声,在一旁含笑侍立。 

  李夫人招手请老爷过来,也低耳片刻。 

  李正噗不住颔首,突向文俊笑问道:“贤侄,月余以来,伯父可将你当外人 
吗?” 

  “伯父伯母对小侄视同骨肉,小侄铭感五衷,伯父怎有此问?” 

  “贤侄既有此感,我倒放心了。夫人,你对他说吧!” 

  文俊本来可以听清徐妈的话,他功力大进,即使是隔室落叶飞花亦可分辩, 
何况一室之中,可是他一向不想探入私隐,徐妈既然耳语,他根本就不愿听,所 
以对正噗的话,感到莫名其妙,十分突兀。 

  夫人却接口笑着说道:“俊哥儿,这些日来,小女茹儿一直身体不适,近日 
告全可,既然你不将我们视同外人,小女自应出堂一见,你是知书达礼之人,不 
会见笑我们矫情吧。” 

  “小侄怎敢?伯母这么一说,小侄可坐不住了。” 

  “徐妈,叫茹儿到书房来。” 

  夫人一说,秀秀却领先走了,徐妈应诺着走出书房。 

  不久,内书房门悄然而开,文俊眼前一亮,赶忙站起。 

  李茹一身彩裳,但在她身上不见丝毫俗气。她,脂粉不施,天香国色,点漆 
双睛宛如一汛秋水,瑶鼻樱唇恍如书里真真,袅袅停持佯秀秀进入室中,低垂臻 
首,粉颊飞霞。 

  李夫人接住她,笑着说道:“茹儿,见过俊哥儿他比你略长一龄,为免生分, 
你可叫他大哥。” 

  李茹到底不失大家风范,盈盈敛住,吐出历历驾声,“小妹茹,大哥万安。” 

  “小兄愚鲁高攀,贤妹休怪。”他回了一揖。 

  夫人挽爱女在身畔坐下,说道:“茹儿,刚才你要徐妈前来,问弹筝的人是 
谁,你可别大惊小怪,请俊哥儿再弹一曲吧!” 

  茹姑娘心中怦怦在跳,她等这一天等得太久啦!南昌道见,意念长在心头, 
长不湖建阳河晚来半步,哀伤刻骨铭心载余,只道幽冥陌路,谁知七星山下异地 
又相逢。她在追踪文俊期间已知道他的为人,所以一直在找一次名正言顺的机会, 
以极自然的方式接受他。今天文俊弄筝,那些妙的音符不知其意寄何处?她忍不 
住要来看个明白,也乘机相见。 

  李茹羞答答地说道:“大哥神乎其技,筝声感人至深,小妹无比神往,还请 
大哥重奏一阀,意绵绵,不知可肯俯允。” 

  “让令贤妹见笑了,小兄只好献丑。” 

  李茹一双星眸,凝神注视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现的变化。终于, 
她心下大定。在他那弦声之中,显然他属意之人,中间存在着梗阻,并非两心相 
连美满的共呜。 

  其实文俊是另有所思,他在暗忖:“怪事!她的声音有点耳熟哪!怎么从未 
见过她呢?” 

  在星子,李茹曾用“千里传音入密”绝世神功,那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功力溶 
合而成,她要他用朱他瑶花放走众贼,不可多造杀孽。他照办了。但怎想到那用 
千里传音入密劝告他的人,会是眼前这位如花少女呢? 

  一曲终了,徐妈送来一管玉萧交给小姐。 

  不等文俊开口,李茹便说道:“果然超尘拔俗,小妹耳福不浅,大哥,小妹 
略诸音律,愿以玉萧攀附大哥,合奏一阀,天上人间。” 

  文俊一怔,也悚然一惊,“天上人间”亦是古曲之一,共分三段乐章,前一 
段清逸高雅,缥渺如烟,中段沉郁凝重,变幻万千,后一段即是精华所在,如花 
初放,如月将圆,充满甜密欢笑的情综。难在其中音符跳动的缓急差别极大,音 
域极广,以一管萧吹奏这曲乐章,即使是修为极深的健壮男人,也不敢轻于试当, 
何况是这弱不禁风的如花少女?但假如她没有超人的造诣,怎敢和他吹奏此曲? 
他心中一惧,便诚意正心凝神一志,徐徐扣向筝弦。 

  出乎他意料之外,李茹的造诣,竟然不在他之下,伴着弦音和鸣,神意相通, 
美满已极。 

  乐声徐止,袅袅余音久久不绝。文俊喜悦地站,向姑娘含谢道:“贤妹的九 
天仙音,衬得小兄的筝声臻于佳境。小兄这是谢过。”小妹弄巧,幸未成拙,大 
哥别见笑。“ 

  “好了好了,不许你们再调萧稳啦!” 

  正噗哈哈一笑,又风趣地说:“艺臻化境,世无其匹但我可不敢领教,再听 
凑一曲,势非废餐忘食,非痴即迷不可,夫人,以后再让他们多奏几阈、今天俊 
哥儿还未进食呢。” 

  二更过后,李茹在香闺换了一身银色紧身,她一面换妆,一面心中暗说: 
“想不到他的功力进境快得如此惊人,一别年余,时日并不长啊!我得去看看他 
究竟在练些啥?” 

  三更刚敲过,她从南面出窗,向西一闪而没。 

  大雪仍在飞舞,大地象一片银色世界,她一身银装,即使走近至三五丈内, 
也不易被人发觉。她知道文俊功力已非昔比,绕道正西,再转头直奔后园,越墙 
而入。 

  文俊正坐柳树下行动,他前面小池中的坚冰积雪,被他双掌徐徐按出的无声 
暗劲,化成了清水。涌出丈外又行。凝结。他一面行动,一面留意四周动静。他 
行动之处,距围墙足有五十丈以上,中间果木甚多,视线被阻。 

  李茹一见园中,百花洞天的奇学“飞行绝迹”举世无匹凌空向文俊练功处缓 
缓欺近,将接近州内三十丈以内,可看见柳树下的文俊头部了。文俊功力确是日 
进千里,突然警觉到正西雪落之声有异,心中一凛,倏然站起,向那儿看去。 

  李茹见他站起,吃了一惊,也芳心大喜,知道他功力确是足可与自己不相上 
下,可能已被他发现了。 

  行踪既露,她想悄悄退走,可是青影向上一腾,奇迅快疾地向她扑来啦!她 
想也来不及想,展开“飞行绝迹”绝世轻功,向西飞奔。 

  文俊本来没发现有人,她由枯林顶端掩近,不易发觉,所以腾起空中察看, 
她心虚撤走,到真被发觉一个小白影啦! 

  他练的轻功“九幽凌虚魅影”和儒林狂长所授的“御气摄空”都是正宗的旷 
世奇学,功进一分,便加深一分。这时他展开御气摄空轻功,竟然向电光骤闪。 

  小小白影向西正飞射,快逾闪电,追了两三里,竟然又拉开一二十丈,只可 
看到一点点模糊白影了。 

  他愈追愈心惊,几乎怀疑白影不是人,破空飞去,越林越陌竞似不沾地面, 
不沾枝借力,不是鬼吧? 

  追出五六道,终于将白影追丢啦!他骇然地返回,偏搜径路,雪松枝脆,就 
找不到半个足迹了。 

  他暗暗惊心,心说:“这到底是人是鬼?如果是人,冲谁来的?我的处境危 
险着哩! 

  好在练功时可随意收发由心,不然要在练功之时被人突袭,准够麻烦的,我 
得随时小心了。 

  李茹脱身后,仍由南面返回香闺,她芳心怦然但也欣欣莫名,她证实了心上 
人功力将达由神返虚之境,焉能不喜,但欣喜中,也带有一丝恐惧,假使他仍和 
往昔一般,与天下武林为敌,那将是多么可怕的事啊! 

  转眼有新年将临,李府将有一阵子好热闹了,大户人家嘛!新年不闹还成? 

  这一段日子里,文俊和李茹之间,由于接触频繁,双方之间心灵自然会逐渐 
接近,何况爱好相同呢?李茹是有心接近,温柔似水,小鸟依人,将女性的温婉 
本能。在不着形迹之下发挥无遗,有乃父乃母在,她和他谈琴棋书画,光有乃父 
在,她帮着乃父运筹帷幄,一盘棋令文俊兢兢业业;如果是两人独处,她是三个 
字,静。婉、柔;一颦一笑,无不令文俊怦然心动,虚寒问暖,更令文俊心感。 

  情之网逐渐收紧,文俊在对廷芝绝望之时,三神山的玉琴姑娘,中间梗着曾 
刺了他一剑的凤姑娘,他怎能到神山去找她呢?凤姑娘不是蓬来的少主人吗? 

  眼前的茹姑娘,音律之学比玉琴更精,更柔婉可人,而且相处的时日又长, 
他能不动心?鬼话! 

  这天午后,文俊踏着初云朗日的阳光,手捧一束经过细心修剪过的腊梅,巡 
往书房倏然而去了。 

  书房门在他刚欲轻叩时,悄悄地拉开,他略一怔神,咎中已嗅到一缕极为熟 
悉直沁心脾的幽香,他心中暗笑。书房内静悄悄没有人影,他轻轻跨入,突然偷 
出右手,向门后伸去。 

  一声轻笑,茹姑娘象只彩蝶儿,在他虎掌将及的瞬间,类向书案旁转去。她 
捧起一只本朝大内窑所出的景泰蓝花瓶,转身向文俊展开闭月羞花的微笑,喜悦 
地轻呼:“啊! 

  多美的腊梅,俊哥,别放在书房里,你该给我的。“说着,盈盈走近、这些 
日来,他们亲热得你你我我啦。 

  文俊就她手上将花插上,一面笑道:“本来是想送给你的,可是我感一世上 
没有一种花可以敢亲你,只好留给我这凡夫俗了。” 

  “怎么?你说我不是人间凡物?” 

  “介于仙凡之间。 

  “胡说!” 

  她将花瓶放好,摘一朵初放的蓓蕾递给他,绽开令人感到飘飘然的甜美,依 
近文俊道:“只羡……人间不羡仙,还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比较真挚,谁看见神 
仙是何种模样呢?” 

  文俊接过花,替她插在鬓边,她双颊配红,缓缓闭上浪眸。文俊注视着她那 
扇形的长颊,和朝霞也似的粉颊,憎不自禁,颤抖着双手,将她挽入怀中,感情 
地轻唤:“茹!” 

  茹姑娘浑身如触电流,埋首在他宽阔的胸里,她感到夭旋地转,用梦一样的 
声音,喃喃地说:“俊!愿花长好,愿月长圆。” 

  “人生变幻。但是,茹,我会对这一天寄予厚望。” 

  两人相居良久,姑娘仍没抬头,好半晌又说:“俊,明晚是小年夜,你…… 
你能来和爹妈团年吗?” 

  文俊心中为难,这些天正是他练功吃紧之时,他怎能因一夕欢乐,而搁下功 
大?他是一个意志坚强的人,但钢铁的意志,亦难抵受情火的锻炼,不由低首沉 
吟。 

  姑娘何尝不知他烃信?只是情难自己,但他毕竟是过来人,知道万万不可耽 
误他日常的功课,终于又说道:“啊!恕我,我不能耽误你的行动……你的正事, 
来日方文俊心中一震,”行动“两字他听的真切,出诸一个知府大人的千金闺秀 
之口,岂不可异?他打断她的话,轻问:”你曾说行动两字吗?你……“ 

  “俊,我不知道我在说些什么,但我知道你有难言之隐,有许多事瞒着我们, 
你的身世如迷行径怪异;俊,我好耽心啊!”她将话岔开,将大主题搬出来了。 

  文俊只觉无比羞惭,她一家老小以亲骨肉待他,他却一直不吐真情,怎说得 
过去呢? 

  便在她耳畔柔声说道:“茹,请恕我,我确有难言之隐,其实亦无隐瞒的必 
要,明日午后,我当和爹妈深谈,一吐衷曲。我其实姓梅,文俊是我,我父也是 
进士出身,只是生性耿介,未蒙外放而至于其中,明日一并奉告。茹,明日你不 
必前来,有些事不宜惊扰你。”怪的是姑娘毫无惊态,只偎得更紧,幽幽:地说 
道:“我依你,俊。” 

  当夜,文俊心绪不宁,他想……李正噗知道了他的身世和行事,该作何感想? 
也许会吓得赶他走路吧!李茹呢?她……他不敢往下想,叹口气道:“不管她如 
何想法吧! 

  大丈夫行事,但求心之所安,凡事不可勉强,我该找一个志同道合,能伴我 
仗剑邀游天下的伴侣,而不是深闺弱质!“ 

  想到这儿,他怀念起海天深处的丘玉琴,却又幽幽一叹,摇摇头,巡往柳下 
坐下。 

  真气一动,万虑俱消。灵台空明,立臻忘我,体内奇经百脉任意所之,神与 
意合,他已到了由虚生明之境界了。 

  体外,真气在一尺以内结成一道无形的气墙,随着补意波动,他不敢用掌劲 
发了,因为力道太猛,他还无法将丈外的狂劲收回,势必发生冰雪爆裂的响声, 
那会惊附近的三个老园丁,甚至内院道的李大人家大小。 

  他双掌略向前伸,掌心向外,徐徐向前援推,丈外池中的雪花,突象被人用 
一块木板禹外推一般,缓缓向外移。他吸入一口气,双掌向内缓文。前移的雪堆 
停止不动,而距身前六尺远近的雪花,缓缓向他身前移来。一推一移之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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