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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权奸-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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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波斯胡笑容满面道:“小郎瞧瞧这货色。”

    一色儿晶莹剔透的小绿珠子,串着一颗水滴状的绿珠儿,鸽卵大小,精美的白银莲瓣基托,倒比金饰更衬那珠子碧幽幽的水色。

    幸亏我是穿越而来,认识琉璃。

    这是一件上品的绿色琉璃珠链!

    眼睛亮,李岩拿起这串琉璃珠链,迎着阳光细瞧,晶莹剔透折射出神秘的光芒,比自己胸前那个翡翠麒麟头都还剔透。

    就是送给永穆公主也好,李岩目光中难掩喜爱之情:“多少钱,说个数。”

    看他爱不释手地把玩,波斯胡神态真诚:“实不相瞒小郎,五日前那颗翡翠珠质地是要差些,这才是我压箱底的宝贝,传家之物,只此一件。”

    波斯胡也不急,偷眼观察着小郎的眉目神情,良久才道:“小郎真的喜爱,我就忍痛割爱给你,好在长安有个安身立命的本儿。”

    “别磨磨唧唧的,爽快点,说个数。”李岩脸上有几分不耐烦。

    牙一咬,脸上带着几分痛苦,波斯胡道:“我就不喊一千贯的虚价,一口价,六百贯。”

    “你抢人是不是,我随身只带着三百贯银钱,这串珠链还是不要了。”李岩将珠链放进檀木盒子,带着惋惜递给了波斯胡。

    身后一阵马蹄声响起,几个鲜衣怒马的少年缓驰而过:“岩哥儿,跟我们到倚红楼去听紫云的新曲儿。”

    “哥几个等等!”李岩就要上马,胳臂被波斯胡拉住。

    那几个少年勒住马,停下来等李岩。

    “小郎,这可是专门为你订制加工,光工钱就花了几十贯。”波斯胡急道。

    先说是传家之物,这会儿成了专门订制的,李岩暗觉好笑:“总不能你说多少就是多少吧,价少点。”

    “小郎安心要的话,五百五十贯。”波斯胡继续他的表演。

    “四百五十贯!不然我就走了。”李岩也在讨价还价。

    你走了,我这串珠子卖给谁去,波斯胡斩钉切铁地道:“五百贯!,小郎要就是这个价。”

    “成交,哥几个,身上带了多少飞钱,我看上这串珠子了。”李岩扬声喊道。

    几个鲜衣少年将身上的飞钱七拼八凑起来,连李岩身上的,四百八十贯。

    这事还是搞不成,李岩叹惜了一声,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小郎,你先给我四百八十贯,另外二十贯那日碰见再给我好了。”波斯胡将檀木盒子递过来,阳光照在他脸上,说不出的真诚。

    “就四百八十贯,愿意成交就接着。”李岩捏着飞钱道。

    脸上露出无奈的神情,波斯胡接过那叠飞钱,一付老大不情愿的样子。

    眼瞅着几个鲜衣怒马的少年朝平康里飞驰而去,波斯胡立刻闪身没入人流。

    半个时辰后,紧靠西市的怀德坊,青槐遍街,新绿成荫,几个波斯胡确认后面没有跟踪的人,满脸喜色走进一处偏僻的三进大宅子。

    过了前院,中间大院子繁忙那个劲儿就别提了。

    配料的波斯胡将石英砂、石灰石、长石、纯碱等称量后在木桶内反复搅拌,混合均匀。

    另一边的温度就像火山一样,几个坩埚窑炉火熊熊,正在熔制玻璃,

    将熔制好的玻璃液转变成具有固定形状的工艺品,这可是个技术活儿,几个波斯胡正熟练地使用手中的工具,那都是钳子、剪刀、镊子等。

    今儿做成了一桩大买卖,刚进来的波斯胡边走边掏出怀中飞钱,得意洋洋向大宅子的工匠炫耀。

    后院是波斯古董珠宝商高墨达的居所,地面是黑白两色的卵石铺设的几何图案,墙角的半圆形花坛栽植着一棵摇曳多姿的花石榴,榴花红得似火,石柱立式花盆里的月季蓓蕾初绽,几具或立或坐的半裸少女石雕让庭院增加了不少情韵。

    高墨达正坐在带喷泉的蛋圆形小池子旁,摇着手中的琉璃盏,悠闲地品着颜色浓得像血的葡萄美酒,那是长安酒肆名头响亮的三勒浆。

    骗李岩那个波斯胡眉飞色舞,恭谨上前行礼,将飞钱递了上去,体形魁梧的高墨达淡淡笑了一下,随手抽出几张:“这五十贯是你们辛苦的酬劳。”

    墙外忽然传来一片轰鸣的马蹄声,高墨达仔细聆听,还有刀剑碰撞的声音和勒马的嘶鸣声。

    一个波斯胡冲了进来,惊慌失措喊道:“这座院宅全被羽林骑围上了。”

11。波斯胡(下)

    高墨达脸色一变,狠狠瞪着刚刚缴钱的波斯胡:“还不快躲起来。”

    “来不及了!”厚亮的嗓门儿在院中响起,几个身着轻便皮甲的羽林骑拥着几位少年冲了进来。

    “就是他们,拿玻璃珠子当翡翠卖。”一个行动不便的白衣少年指着波斯胡嚷道。

    “我们卖的是琉璃饰……”高墨达见多识广,临事倒也沉稳,笑着迎了上去,从怀中掏出一叠飞钱,。

    羽林校尉杜希望接过飞钱,顺手递给那白衣少年,反手一巴掌扇下,打了高墨达一个趔趄:“波斯胡,平日里欺蒙哄骗也就罢了,你卖翡翠珠链也挑错了对象,连皇长女永穆公主也敢骗。”

    高墨达魁梧的身躯一下子缩了几分,望着这个年青英武的羽林校尉,拱手哀求道:“小民甘愿认罪,怎么处罚请将军示下,小民该怎么做?”

    杜希望眉头一皱,似有不忍,转身望着白衣少年:“岩哥儿,怎么着你拿个主意。”

    新鲜地瞧着这个罗马式的庭院,李岩转过身来,淡淡地吩咐了一声:“杜校尉,先将高墨达在西市的几间波斯邸封了吧。”

    “遵命。”杜希望毕恭毕敬拱手行礼,旋即带着几个勇悍剽捷的羽林骑转身离去。

    高墨达软软地跌坐在台阶上,春天暖暖的阳光晒在他身上,内心却如同浸在寒冷刺骨的冰水里。

    “王七郎裴十五郎,到前院去等会我,我跟高墨达好好聊聊。”李岩吩咐了一声。

    眼见那一叠飞钱到手,这两个权贵子弟这会儿对李岩佩服得五体投地,笑嘻嘻地离开后院。

    脸上浮出笑容,李岩吃力地俯身下去,拍了拍高墨达的肩膀,“还不给我倒杯三勒浆,我俩好好聊聊。”

    高墨达抬起头来,一脸狐疑,瞧着白衣少年清俊的脸正露出童叟无欺的微笑。

    手里端着琉璃盏儿,品了一口微酸浓郁的三勒浆,李岩在庭院中缓缓散起步来,观赏着庭院的婀娜多姿少女雕塑,花红叶茂的盆栽。

    “小郎只要绕过小民这一回,小民愿奉上三千贯——不,五千贯!”高墨达跟在李岩身边,躬着身与他一般高,一边说一边察言观色。

    “你觉得我们带了百骑羽林骑来,就为你这五千贯银钱?”李岩反问的时候还是笑吟吟的。

    “一万贯!”高墨达几乎要哭出来了,一万贯不收,那就是倾家荡产的结局。

    “嗯,去取飞钱吧,顺便取来纸笔墨砚,我在这院中等着。”胡商富可敌国,果然名不虚传,李岩缓缓地点了点头。

    心头那块大石头搬开,高墨达眼角余光瞥见喷泉在阳光下纷落如雨,晶莹剔透,庭院的月季花开得也美,屁颠屁颠跑进密室,取出一叠飞钱,偏头想了想,咬牙又取了一套上品翡翠簪钗,翡翠步摇,玉镯,加了个白玉扳指,用个精美的镂空银盒装着。

    不打不相识,能借此搭上永穆公主的关系,有了公主府的照顾,以后生意不是更顺畅么?高墨达也明白这舍得之间的道理。

    出了密室,高墨达才想起纸笔墨砚的事,停下脚步吩咐了庭院中的胡姬侍女,让她们去准备。

    “小郎久等了。”高墨达脸上浮起阳光般的笑容。

    “这三勒浆滋味不错,庭院中那几尊或立或坐的少女石雕栩栩如生,连含羞的神情也刻出来了。”李岩站在庭中,白衣胜雪,倒像个风雅的读书士子。

    “谢小郎夸赞,如果小郎喜欢,我叫人给你雕几具?”高墨达陪着笑脸。“这次手下得罪了公主,除了这一万贯飞钱外,这套翡翠物件儿,算是给公主赔罪的,里面还有个上品的白玉扳指,送给小郎。”

    果然是见过世面的豪商,处理危机的手腕高明呢,一下子逆转了形势,还想借杆子往上爬,暗赞一声,李岩缓缓道:“高墨达,你这琉璃工坊能制瓶儿吗?”

    高墨达摇了摇头,“回小郎的话,只能制些杯盘盏叠。”

    “是压制法吧,挑一团玻璃,用剪刀剪下使它掉入凹模中,再用凸模一压,形成杯盘盏叠。”李岩品了一口三勒浆,笑着道。

    “小郎见识不凡,正是这样。”高墨达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

    看胡姬侍女摆好书几,磨好墨,李岩走过去,向那个貌美的胡姬侍女微微一笑,羞得她低眉垂,甚是可爱。

    李岩笔走龙蛇,很快就写了两张字据,前世为了讨好领导,仕途顺畅,他专门练过书法,临习颜、柳的字帖也有好几年,行草也颇得王羲之的《兰亭序》与《快雪时晴帖》的神韵。

    待墨迹略干,李岩递给站着的高墨达。

    竟然是一张借据,上面写着:“李岩借高墨达钱一万贯,年息一分,借期三年。”高墨达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高墨达,你愿意交我这个朋友,签好字将字据收好,三年一到,我必定亲自上门还钱。”李岩笑着道。

    “小郎,你这样让我如何是好?”高墨达脸上露出惶恐不安的神情,魁梧的身子更加弯曲,比李岩的身高还矮。

    “这套饰物件儿我就收下。”李岩先给他吃了颗定心丸。

    心稍微稳了一些,高墨达脸上疑云慢慢散去。

    “制造玻璃瓶儿,还有种吹制之法,用一根青铜吹管,挑一团玻璃在模具中边吹边像制陶那样转……”李岩说出这个法子让高墨达打心底佩服。

    “你这工坊可以制造透明无色的琉璃吗?”李岩越谈越是深入,仔细询问。

    “可以!”高墨达恭谨答道。

    双眼亮,李岩连连问:“能不能制出大块无色透明的平板琉璃?”

    “小郎,那个做不出来。”高墨达想了一会,认真回答。

    “用平坦宽直的锡板做成锡槽,拉薄,堆厚,退火,切割,工艺就这么回事,具体怎么做工匠们多摸索。”李岩回忆起前世的东西。微笑道:“有了大块的平板琉璃,房间里的采光要好得多,人也不容易生病,恐怕大明宫都会用上这个东西,以后就叫它玻璃吧。”

    “小郎,有你这两个法子,我不财都难。这样吧,琉璃,不,玻璃工坊我算你三成份子。”高墨达神色激动,眼中有激动得泪光闪动。

    “小郎,我们波斯胡商在大唐地位卑下,酒肆常用的酒胡,就是那种头戴宽沿帽,蓝眼高鼻的小木偶,用它表示一个喝醉的胡人,是大伙儿取笑的对象……这一万贯钱无论如何你也要收下,算是你提供制造的法子,只要你瞧得起高墨达这个朋友,以后要用钱尽管来找我。”高墨达将手中的借据三两下撕成雪花状的碎片,丢入水池。

    李岩脸上露出了微笑,就算你富可敌国,钱财不能与权势结合在一起,迟早不保,高墨达是个明白人呐,人才。

    “高墨达,你晚上到公主府来吧,将那个饰盒子带上,给永穆公主赔礼道歉,那样才显得有诚意。”李岩脑子一转,留有后招,拱手为礼,向波斯胡商告辞,出了后院。

    王准与裴元庆等权贵子弟还在那儿等着,李岩走上前去,满脸都是疲惫之色,身上的伤还未痊愈,与波斯胡商周旋也耗了不少心力:“我对波斯胡商又打又哄,费了好大力气,多讹了三千贯,待会出去与羽林骑兄弟分了。”

    狂喜得几乎要跳了起来,王准笑得见牙不见眼:“岩哥儿,这就通知羽林骑撤吗?”

    倒吸一口凉气,李岩疲惫伤痛的脸上挤出微笑,吐了个字:“撤!”

12。指点

    天色还是淡青,灯火辉煌的平康里,夜夜不绝的丝弦笙歌,又华丽地奏响。

    青茫茫的暮色中,平康里坊西头永穆公主府,后院传来横笛几声,高亮旷远,接着清歌一啭,似断实续,歌声袅袅传来,“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公主府后院,桃红梨白一院的春景儿。

    白衣胜雪的少年李岩手举横笛,站在梨花树下,临水吹笛,飘然出尘,身边永穆公主拿着他新作的词正在练习。

    永穆公主渐渐品出这词的味儿,怀春少女,春日闲暇,漫步在杏花林下,遇上了一位风流倜傥的少年,一见钟情……偷眼瞧过去,他清俊出尘,那专注的神情,不正如春日陌上那位少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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