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琪花玉树-第2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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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慧明走过来,问她怎么了。

    林琪摇头,站在那里不动,也不说话。

    慧明不解,但他做惯了大师兄,性子磨练的还算沉稳,便也跟着站定,只将手上的灯笼不停的四下照着。

    过了许久,花丛里传来的响动,一个捂着头脸的小童从里面狼狈的跌了出来。

    慧明‘哎’了一声,赶忙挑灯去看。

    小童出来,便是知道躲不掉了,索性甩开蒙着脸的衣摆,抬起头看来。

    本以为是伺候的宫人,没想到是两个道士。

    小童微微一怔,当看清林琪的面容,他喃喃的喊了声阿娘,但片刻,便回过神来,看着林琪的目光有些不善。

    林琪却在瞬间注意到他手背扎着的蔷薇小刺,那里已隐约的冒出一点血丝。

    “你别动,让我看看,”林琪蹲下来,托着他的小手,又让慧明把灯照得近些,大体把小刺都弄出来,又把小童拉起,见没有大事,才松开手。

    小童骨碌着眼睛,盯着林琪不放,似乎是审视,又似乎是揣度。

    林琪看着他腰间挂着的香牌,问他,“这是谁送你的?”

    小童抿着小嘴不肯说话。

    林琪见他打扮不是内侍,便转头看慧明。

    慧明也摇头。

    他在皇宫里也有段时间,但却从来没这人。

    林琪想了想,试探的问:“你是六皇子吗?”

    小童不肯答话。

    林琪道:“你别怕,我不是坏人,我和送你香牌的人也认识,他叫崔硒,这香牌后面还有个小小的指甲印,对不对?”

    小童盯着她,微微点头。

    林琪顺手摘了挂在他小脑袋上的花叶,微微一笑。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随时都要升天的六皇子,瞧着也不是风一吹就倒啊。

    “我叫祯儿,表哥有跟你说起过我吗?”小童声音软糯,尾音还微微上扬,听得人心都化了。

    “说过,”林琪点头,道:“他说你很乖,特别听阿娘的话,是个好孩子。”

    六皇子便开心的笑了。

    林琪看了圈四周,见还没有人过来寻他,便道:“你是自己出来的吗?”

    六皇子点头,小声道:“我听说阿爹病了,想来看看他。”

    林琪眨眼。

    福宁宫坐落在整个皇宫的中轴线上,她刚才发现他的地方是靠近东边的归云观。

    这孩子八成是迷路了。

    大约是因着崔硒的关系,看着这孩子这样,她有些不忍。

    同样都是皇帝的儿子,大皇子可以镇日陪伴在皇帝身侧,便是不受宠的三皇子也能厚着脸皮过去,只有他,想要看一眼亲爹,却连方向都找不对。

    由此便可推断,他受到的究竟是什么待遇。

    林琪摸着他的脑袋,先是表扬了他的孝心,而后道:“姐姐才从福宁宫出来,官家处理了一天的国事,现在他累了,已然安寝,你忍心去吵醒他吗?”

    “不忍心,”六皇子低低的道,脸上却露出失望的表情。

    林琪心里一软,都没经过大脑,便脱口道:“要不改天我再帮你想办法。”

    “真的,”六皇子抬头。

    温暖的光线里,他乌黑的眼瞳发出明亮的光芒,晃得林琪眼睛几乎一花。

    林琪心里正在暗恼,见此情景,倒也不好收回了。

    她点了下头,算是确认。

    “姐姐,谢谢你,”六皇子拉着她的衣角,一脸的信任和依赖。

    “那我该怎么找你?”

    林琪指了指前面的建筑,道:“我上午都在归云观,你去那儿找我就是。”

    “师妹,”慧明不赞同的皱眉,道:“师父喜好清净,不喜外人进观里。”

第四百七十章 心思变

    热闹的赏花会还算圆满的落幕了,热闹一阵的韩府重又恢复沉寂。

    林琪依旧早出晚归,唯一的变化便是每隔几日,安家便会送来一封书信。

    偶尔韩四也会过来凑个热闹,将自己研究的心得和才刚制出来的香丸拿给林琪品评。

    平氏有时会趁着韩远之当值时,与韩四一道过来,韩四跟着林琪学习,她便陪着顾氏说话,待到晚饭时分,再回去伺候夏氏用饭。

    妯娌间的感情也越来越近。

    与之相比,另一头的慎园就不是那么平和了。

    伍氏找不到够分量、水头好的物件来压箱,无奈只能再度把视线放在顾氏身上。

    齐氏听说她有这个念头,把她叫过去道:“那顾氏领着王二夫人和卫大夫人在听涛阁里好一通玩,你知道她们说了什么,看了什么?”

    “还有崔家,崔家两个夫人跟王家和顾氏都不错,尤其是那个严氏,她跟顾氏在江宁关系就很不错,万一你拿的东西,是她曾见过的,她又碰巧去王家看见。她再有心帮顾氏出气,特特把这事说穿,又该如何?”

    “但凡有点脑子的,就知道这事已是不成了,你还要去往上面撞,你那脑子是浆糊吗?还是你觉得韩家的脸面连个物件都不如?”

    齐氏这些日子为了三娘的事忙得头顶冒烟,这会儿也没有什么好脾气。

    “我这不是着急嘛,”伍氏被骂得低下了头,良久才道:“这日子眼瞧则就近了,可就是没有好意头摆件压阵,我真是没有办法了,这才想着跟她对调一下。”

    “对调?你拿什么跟人家换?用金子?人家缺吗?”

    伍氏抿着嘴不肯说话。

    齐氏叹气,道:“我那里有个花开富贵的芙蓉玉盆景,还有座鱼跃龙门的玉山,就用这两个吧。”

    “那怎么行,”伍氏脱口道:“那太贵重了。”

    “怎么不行?”齐氏沉着脸道:“再贵重,只要肯花银钱,肯费工夫,总还能寻到。脸面丢了,可就再也捡不回来了。”

    伍氏就又抿起了嘴。

    齐氏斜她一眼,才刚出了血,心疼得厉害,见到媳妇拉长着脸,更是伤眼睛。

    她摆摆手让伍氏出去,良久,她叹了口气。

    宝笙过来帮她揉肩,齐氏半阖着眼,道:“等静娘出了门子,就在园子里透话,过继那事再不能耽搁了。”

    宝笙动作一顿,道:“奶奶能松口?”

    “这可由不得她,”齐氏冷哼道:“这事事关以后袭爵,便是打去亲家那里,咱们也占着理。”

    宝笙点头,想了想又道:“夫人,五奶奶那边,我瞧着好像有些不对,大约是有了什么心思吧。”

    “她说不想过继了?”

    齐氏霍然抬头,紧盯着她。

    “没有,”宝笙连忙摇头,“不过五奶奶跟三奶奶走得近,五少爷和六少爷最近也没那么僵了,我听说,前些天,五少爷还跟他一块回的府呢。”

    齐氏道:“那边没人过来回话?”

    “有,”平儿道:“不过那边管得严,她到现在还被搁在外面洒扫,屋里也进不去,听不到什么有用的。”

    齐氏点头,道:“不急。”

    不过一个闲棋,有用最好,没用弃了便是。

    “还有,检园的平儿前两天犯了错,被五奶奶打发出去了。”

    “有这事,”齐氏立刻警觉起来,“还有别人吗?”

    宝笙摇摇头。

    “无碍,”齐氏思量片刻,忽的冷笑一声,“胳膊还能拧过大腿?她不愿,她不愿意顶什么用。”

    她道:“让见光机灵点,没事多劝着些,五哥儿是个好孩子,就是性子太单纯,那崽子是个阴的,打小就记仇,可不能让他把五哥儿带坏了。”

    宝笙应了声,迟疑着道:“夫人,不然还是跟奶奶商量,挑个稳妥的收房,大不了留子去母也就是了。”

    孩子还是从不懂事养起,才更亲。

    齐氏明了她是当真为了好,便幽幽叹了口气。

    “你当我没提吗?”

    她道:“前些年我就跟她提过,可她死犟着不肯,逼得急了,还威胁说要把那事说出去。”

    “你说我能怎么办?难道为了个还不知道能不能有的庶子,毁了韩家,毁了二郎?”

    齐氏摇头,幽幽叹了口气,“怪只怪我当年不该心慈手软,结果铸成大错,到如今还要处处受制。”

    宝笙垂目,阳光清浅的落在齐氏的脸上,岁月不可避免的在她精心保养的脸上留下道道痕迹。

    天色擦黑时,韩适之从外面回来,才一进门,就见伍氏沉着个脸,道:“怎么这么晚回来?”

    “今天朝堂有事,我跟同僚多说了几句,没留意时辰,”韩适之展着手臂,等二等丫鬟红笺过来宽衣,闻听伍氏质问,他略微不耐的皱眉。

    “谁知道是不是,”伍氏没好气哼声,一扭身子,继续埋头嫁妆单子里。

    “你这人,真是不可理喻,”韩适之这两天本就心烦,说好的提拔因着突然兴起的朝堂动荡,搁浅了,此时在听伍氏的冷语,他心里一堵,挥袖搡开红笺,大步流星的出了门。

    “你去哪儿,”伍氏听见声音,忙抬了头去问。

    回答她的是一阵快似一阵的远去脚步。

    “什么人,我还没气呢,他倒气上了,”伍氏气得把嫁妆单子一甩,只觉得心里的郁气无处可发。

    入夜,靠近东边的偏僻小角门边,婆子拎着气死风灯懒洋洋的晃了过来。

    正在关门,只听得一声招呼,亚琴不知从哪儿冒出来。

    没等婆子开口,她便皱着眉头斥道:“你是怎么回事,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不上闩?慢腾腾的,还想不想当差了?”

    “是老婆子的错,不留神错过了时候,下次再不敢了,”婆子满脸的惊惶,连连作揖。

    “行了,”亚琴一口打断她,道:“念在你是触犯,今儿我就当没看见。以后再这么懒散,两罪并罚,倒时可不要说我不讲情面。”

    婆子连连说再也不敢,又殷勤的来给她照亮。

    “做好你的事吧,”亚琴不耐烦的推开灯笼,似乎是懒得废话。

    绕过游廊,远远的听到重物卡门的咣当声,亚琴脚下不停,直到绕去假山之后,确认被石壁遮挡个严实,才微微向后倚。

    薄薄的软绸春衫根本无法阻拦石壁的阵阵冰冷,亚琴抚着被吓得快要跳出来的心肝,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仔细整理了衣衫头发,确认没有一丝疏漏,她才松了口气。

    漆黑的夜色里,她眉眼带俏,嘴角含春,低声嗔了句“冤家”,又左右四顾,见没有人瞧见,才脚步匆匆的回了荣禧堂。

第四百七十一章 气晕了

    四月初,万物生息,细柳抽条,蔷薇吐蕊,满城春色,俨然一派欣欣向荣。

    朝廷里,百官垂目,怀抱笏板,屏气凝神,噤若寒蝉,半点声音也不敢出。

    仅仅不足十天,昔日的同僚有四个被剥了官衣。

    虽然罢免的名目各有不同,但有一点都是相同的,那就是这几位都在年前积极倡导官家早日立下皇储。

    皇帝端坐金銮殿上,眼见百官噤声,耳听内侍唱喏完毕,终于没人跳出来饶舌烦他。

    他极为舒坦的甩着袖子,去了归云观。

    大皇子俾睨的扫视群臣,待到两位仆射出了殿门,也学着一甩宽大袖袍,扬长而去。

    刘简偷眼瞧着他的背影,又回想官家适才的表情,回到官房他沉思许久。

    待到午时,他借着吃午饭的机会,悄悄溜去了渺阁那处极为隐蔽的水榭。

    三皇子正在那里自斟自饮,见他过来,便指了指对面。

    刘简拱手谢过,才坐下来。

    三皇子提着酒壶跟他示意。

    “殿下请自便,我待会儿还要回官房处置公务,”刘简赶忙推脱。

    三皇子也不勉强,将自己面前的酒杯倒满,又一口干了。

    刘简见他又再度倾倒,看那酒壶,少说也喝了大半。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道:“殿下不必忧虑,据我观官家大抵是还没有早立皇储之心,而今大皇子气势正盛,殿下倒也不妨退一步。”

    三皇子叹了口气,道:“满朝文武明确立场的都已被阿爹清楚大半,我便是不退又能怎样?”

    刘简笑了笑,道:“殿下莫要悲观,从古至今,储君之位都是以嫡长贤为凭依。这三者当中,最为重要的便是嫡,无嫡才能再论其他,殿下先一个就占了名分,且在民间还有贤名,相比大皇子已然占了上风。”

    “官家只是被小人谄媚蛊惑了,待到他发现大皇子并不是他想得那般,自然会改变主意。”

    “刘大人的意思是……”

    刘简道:“就如我们早前做得一般,不过这次换个人选而已。”

    三皇子挑眉道:“万一阿爹一早就想立大哥,只是顾忌名分人言,而今我们送去梯子,他借着下来,那我们岂不是弄巧成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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