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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仆几人关于赵远之的讨论并没持续太久，而几天之后，远在南方灾区忙着赈灾、整治贪官，安抚百姓的程永宁却是有些伤透了脑筋。
青玄在先行汇报了黄五已然揪出内部叛徒的具体情况，最后顺带着将墨言碰巧查出赵远之不为之知隐秘一事也道了出来。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夫人在知晓公子总是习惯性的将出现在夫人身旁的各种新面孔祖宗十八代都要查个底朝天的霸道举止后，明显表示出了不悦。
“公子，墨言说您回京后，最后跟夫人解释一下，再道个歉，顺便主动表明往后再有类似的事情，一定会提前告知于夫人。”
玄青小心地将墨言让人带来的原话一字不差的说完。
眼见自家主子虽然有些无奈，却并没有半点发脾气的征兆，反倒是一本正经地的听着并点了点头，这才安心了不少。
想想也是，以公子对夫人的心意，莫说解释道歉再加个小保证，只怕就是让他跪搓衣板都不是问题，只要夫人能高兴就好。
玄青现在都不想说了，他家公子就是个典型的妻奴，而且还不知当得多开心，多心甘情愿。
“告诉黄五不必再回来，让他继续留在京城整顿清理好情报网，顺便再筛查一下其他各部的人，务必不能再发生上回那样的漏洞。当然，最紧要的还是夫人的安全，云允梁这次失了手，再动手的话必定只会更加阴毒。”
片刻后，程永宁吩咐道：“另外，关于赵远之的事，让黄五停下一切动作，不必再做任何追查。但是如果接下来我不在京城的时间里，他再有与夫人接触的话，让墨言将具体见面的详情即时传报过来。”
“公子，这个……这个要不要事先跟夫人通下气？”
玄青脑子转得极快，下意识地便问了一句。
他这可真是为了公子好，比真金还真！
第三百一十四章 烧了个光
转眼到了七月底，程永宁那边接二连三的传来了好消息，整个南方灾区的形势渐渐开始好转，不但灾情控制住了，流离失所的百姓也基本上得以安抚。
除了几个地方有小规模的民乱但很快被化解掉外，在这次百年难得一见的天灾面前，东云却反倒难得的并没有出现真正的暴乱与造反，各地秩序也日渐稳定下来。
这样的结果，与之前孙思成的预警折子被采用有关，也与从朝堂到地方，强势的铁腕干预，提前的预防与较为完备的迎灾准备以及最后赈灾的顺利进行都功不可没。
韩延下旨大力嘉奖了许多功臣，特别是此次在南方官民心中名声大震的程永宁，更是居功至伟，只待灾情得到彻底控制、班师回朝之际，再由皇上亲自封赏。
而程永宁的夫人林氏留在京城大开粥棚、不计个人损失，一直以来持续大力救济难民的义举，也得到了圣上的金口夸奖，称林氏为东云命妇之典范，还赐下不少赏赐，号召其他人以之为榜样。
一时间，程永宁夫妇在京城的名望直接跳至一个新的高度，夫在外为国为民任劳任怨，妻守家舍财舍力一心向善，简直是好潮如评。
“夫人，皇上这是有意在给公子与您抬声望呢！不过咱们程家的确做得比谁都好！”
墨言看着屋子里齐齐整整摆放的宫中赏赐，啧啧地感慨着：“可惜这些东西全都是皇家御赏，只能当成传家宝一般摆在这里贡着，一点用都没有。还不如赏些黄金白银的替补一下咱们府上的损失来得实惠。”
“想要金子银子？”林初彤斜了墨言一眼，直接打破了她的幻想：“你也不看看大灾之后，如今东云的国库还能剩下多少现银，估计都快比你的房间都要干净了。”
“夫人，您这是什么比方，说得跟我那房间多乱似的。”墨言觉得这些日子自家夫人是越来越不爱好好说话了。
这样的情况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的呢？
让她想想，好像是自打那次公子捎了信回来。
当时公子主动示好告诉夫人，因为暂时无法完全排赵远之此人是否存有危险，所以黄五在某些情况下会对赵远之有所监视。
而这样的监视当然也可能包括赵远之与夫人见面的详情，为了不让夫人误会，所以公子学聪明了，特意提前先知，征得夫人的理解。
当然，等日后确定赵远之对他们并无危害或不利影响的话，这样的事情自然就不会再存在。
原本，墨言觉得自家公子这样的安排很是妥当，也比以前更加明智聪明，完全是站在夫人的角度，不想让夫人误会，当真挺好。
哪怕公子存有其他的私心，但却很难让人挑出毛病来。
谁曾想，夫人得知后，嘴上虽然并没有反对，也没表达半点的不满，但墨言还是敏锐地感觉到夫人情绪之上细微的变化。
公子远在千里之外，夫人自然是不会对公子怎么着，可她这个承担着“监视”夫人与赵远之可能碰上的“帮凶”，则就没那么好的运气，多少还是受到了一点迁怒。
好在，林初彤的小性子经常都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倒是并没有真将墨言如何。
主仆几人费了功夫将这些赏赐原封不动的放进库里整理好，又记册存档，妥当后这才落了锁没再理会这些东西。
用过晚膳后又处理了一些生意上的事情后，林初彤今日早是便进了内室歇下。
这些天，刘湖生已经陆陆续续将不足的粮食缺口补上，收整入了仓库，林初彤准备明日一早过去亲自看看，确认过后也能安心。
结果睡到半夜，也不知道什么时辰之际，迷迷糊糊的却是被宛如给叫了醒来。
“夫人不好了，出事了！”宛如的声音带着几分惊慌，身上刚穿好的衣服扣子都有两颗扣错了地方。
“怎么回事？”林初彤本就有些起床气，这会是半夜生生被叫醒，整个人的状态自然更加不好。
“咱们在猫儿巷那边存放粮食的仓库着火了，刘先生已然带人去灭火，不过今夜风势不好，情况怕是很不乐观！”
墨言也跟着进来了，比起宛如来明显要镇定得多，直接便将具体的情况说了个明白。
听到这话，林初彤瞬间便清醒了过来，随后被子一掀，直接便起身下床。
“宛如快帮我更衣，墨言立马去安排一下，咱们即刻过去！”
仓库离程府并不算近，等林初彤这边得了消息急急忙忙赶过去时，那边的火早就已经灭了。
不过，那火却并不是被刘湖生带人扑来的，而是生生将整个仓库烧了个光后才自己灭掉的。
所以到达地方后，众人看着林初彤深夜赶来一脸肃然，便下意识地大气都不敢怎么出。
这火起来太过奇怪，不像是意外，明显是人为放火。
守仓库的家丁在后院还发现了纵火者匆忙逃跑时留下的油桶，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浑蛋做的。
仓库中存放的全都是程府两个粥棚用来救济难民的粮食，最近好不容易又特意新补了一批，刚刚才清点完毕，没想到当晚上便遭了劫。
先不说如今的粮食贵成什么样子，这么大一仓库全烧了个光损失有多大，最麻烦的是，如今没有了这些粮食，程府的粥棚应该如何开下去？
就算是有钱，一时半会间也根本没地方再去弄这么大一笔粮食来补上那么大的空缺。
当今圣上才刚刚搬下圣旨表彰了自家夫人的大善之举，又赐下了赏赐昭告天下，要是程府的粥棚转眼就得停开，那么不论是什么原因，却都没法与皇上交待，更没法与天下人交待！
光一个欺世盗名的帽子扣下来，就足够程府受的了，若有人趁机闹上一闹，还不知道会受到什么样的责罚！
如此前因后果不利影响，是个人都想得到，所以众人自是忧心重重，不仅替自家主人忧心，也是为他们自个将来的饭碗。
第三百一十五章 将计就计
如今，像程府这么好的东家当真很难寻到，但凡可以，谁又愿意白白丢了这么好的差事呢？
“烧光了？全都烧光了？”林初彤看着眼前的一片黑焦，脸色同样黑得吓人。
“夫人恕罪，火势太大根本控制不住，整个仓库一点东西都没有抢出来，唯一万幸的是并没有人员伤亡。”
刘湖生一脸灰头土脸，看上去也是累极了，见到林初彤后颇是疼心地说着。
“什么原因起的火？”林初彤此刻心情极其不好，但忍着并没有朝在场任何人发脾气。
仓库这种地方本就是最易引起火灾的，一旦起火基本上很难抢救什么，所以平日里重中之重都是预防火患，而这一点，林初彤自认为程家的仓库向来都是做得极好的。
“不是意外着火，而是有人故意纵火。您到之前，官府调查的人刚刚走，在后院寻到了纵火者留下的油桶，可惜并没有将人给抓到。”
刘湖生提及这个，明显气愤不已：“皇上的表彰圣旨刚下，当晚咱们程府存放粮食的仓库便被人故意纵火，这分明就是想要断了咱们粥棚的供给，生生给咱们制造天大的麻烦！”
“仓库的守备那么严，怎么还能让人溜进来放火成功？”
林初彤面无表情地问着，同时目光直直扫过眼前众人，锋利得如同刀芒在背。
不少人下意识地垂下了眼，不敢与夫人的目光相对，倒并非都是心虚，更多的还是对于林初彤那全然释放出来的强大气场有着一种莫名的畏惧。
更何况，夫人的意思很是明显，定然是他们这些人里头出了内奸，不然的话，那放火犯哪可能得手。
刘湖生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当下看向那些之前还跟着一块救火的一众人等，陡然冷了脸。
“给我查，查个底朝天！”林初彤直接放了话，只不过这话却并不是朝着刘湖生，而是吩咐一旁的墨言：“提供有效线索者，赏银百两！明知而故意替其隐瞒包庇者，后果自负！”
术有专攻，刘湖生做生意办事情厉害稳妥，但查案之类的还是交给墨言这边的人负责才行，至于官府那边，林初彤从来都没有想过靠那些吃皇粮的起到什么作用。
“夫人放心，三天之内，我定当给您一个满意的答案！”墨言能有机会替夫人分忧，自是积极无比，当下便做出了保证。
“刘先生，烧都已经烧了，都杵在这里也没用，让他们把这里先行善后，而后该干什么便去干什么。”
林初彤再次看向众人，正色而道：“你们放心，程家不是那种不讲理的，等事情查清楚后，该是谁的责任我便找谁，其他人大可继续安心当差，将来程家要用得着你们的地方还有很多，望诸位全力配合共度难关，程家不会亏待忠心之人！”
“多谢夫人！”
“谢夫人，我等定当尽心尽力。”
“夫人请放心，我们会与程家共进退！”
……
一时间，众人自是纷纷同声表态，但凡心中无鬼者当然安心不少，同时也对东家愈发的感激。
林初彤没有再在火灾现场久留，将墨言暂时留在这儿调查线索，转而带着刘湖生往仓库后院寻了处干净的屋子，商量接下来最为重要的应对之策。
她是真没想到会有人将主意打开程家费心费力凑来的这些粮食上，这法子当真够阴毒，为了害她们程家，竟全然不顾那么多难民灾民的生死，着实其心可诛！
“先生，这次到底总共损失了多少存粮？对我们程家的粥棚影响有多大？”
进了屋关上门后，林初彤原本难看无比的面色却是明显缓和下来，也不似刚才对着那么一大帮人时厉害。
论起来，她也没想到上回因为解决往粥棚运粮及时问题，倒是无意间让程家避开了一次大祸。
外人都以为程家还是同以往一样，将所有的存粮都放在此次仓库，重重看守保管，但实际上早在半个月前，他们已经将大部分库存另外转移到了两处离粥棚最近的小庄子里。
而最近刘湖生收回的新一批粮食，大部分也都分开放去了那两边，所以城里这处仓库实际上存放的数目并不多。
当初转移地方之时，林初彤也不知道是不是突然福从心至，或者说是下意识地觉得多一层防范也好，所以让刘湖生保密行事，寻个其他的由头盖过，并没有透露出内情。
除了林初彤、刘湖生以外，这事也就只有另外两名负责清点记账的管事人员知晓，那两人本身就是刘湖生的亲信，嘴巴同样严实无比。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现下虽然损失也不算小，但幸运保存下来的大部分粮食却应该能够支撑他们到想办法补上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