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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窕家丁-第17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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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倾南正滚得带劲,忽觉一阵劲风袭来,右腿窝顿时一麻,翻腾的动作停滞了一下,身上一不小心就捱了重重的一棒。

    这一棒非同小可,不仅打得她痛跳起来,那心底的憋屈也给激得迸发,这也太欺负人了,她都伏低做小躲成这样了,家也没了,莫老头也失踪了,伙伴们有的腿瘸了,有的给卖去青楼了,还有的至今生死不明,都悲惨到这境地了,那些人还不肯放过,非要逼上绝路吗?!

    酒意上涌,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一股热血直冲头顶!

    忍无可忍,便无须再忍!

    老子跟你拼了!

    怒吼一声,底下众人仿若听见一声虎啸,却不知其实是她喝多了舌头打结,捋不顺畅,但见那老虎勃然大怒,四肢起立,腾地跳起来直扑武松,虎爪一挥就把那哨棒给击飞出去,再一挥,一个大大的巴掌朝武松的脸面上狠狠打下。

    武松见势不妙,赶紧后退,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

    真是风水轮流转啊,这下换老虎顺势追击,武松左躲右闪。

    那夜里打坐练功的潜能都被激发出来,易倾南体力越来充沛,动作越来越灵活,相形之下,这唱第二场的常宽就有些吃不消了,一不留神,捱了好几虎掌。

    老虎越战越勇,在台上扑腾跳跃,劈扯抓挠,当真是出神入化,无所不能,而武松被打得鼻青脸肿,妆容糊掉,既要顺应剧情,又要顾及形象,十八般武艺使不出来,没法,只好回身奔逃。

    这场面,岂止是混乱,简直就是诡异。

    红缃白笠失魂落魄的武松在前面跑,黄皮黑纹威风凛凛的老虎在后边撵。

    展天魁和钱通已频临崩溃了,也没见主家喊停,只凭着那丝职业素养,叮叮当当,硬着头皮继续敲着梆子,打着皮鼓。

    台下笑声都沙哑了,喷出的茶水口水不计其数,还有人实在忍得没法,滑到桌子底下去了,直接坐地上狂笑。

    乱,乱,乱。

    武松逃无可逃,背上又捱了几下虎爪,少年人脾气上来,一个扭身,也不管不顾,朝那老虎反扑上去。

    拼了,看谁厉害!

    戏台上,更怪异的场景出现了。

    武松与老虎你扣着我的肩,我抱着你的腰,拧麻花一样拧在一起,开始摔跤比赛。

    论起较角力,自然是身材高大的常宽更胜一筹,可易倾南正憋了一肚子气呢,又处在昏沉沉醉醺醺,怒发冲冠六亲不认的状态,斗志旺盛,寸土不让。

    但见那一人一虎抱成团,在台上扭来扭去,老虎一巴掌打掉了武松的白色范阳笠,武松也不甘示弱扯断了老虎黄底黑圈的大尾巴。

    老虎尾巴一断,底下观众笑得更欢了,趁个空当,武松抱着那虎头一阵猛摇,再次贴近低吼:“你小子到底想干嘛?!死吧,快死吧!”

    这句终于是叫易倾南听清楚了,心头咯噔一下,酒也醒了大半,战战兢兢透过那敞开的虎嘴朝外看去,只见台下坐满了人,而武松披头散发横眉冷眼站在跟前,一副恨不得将自己生吞活剥的神情。

    怪了,她不是在那软垫上睡觉么,怎么一下子到这戏台上来了,看这情形,还扮成了老虎跟武松对打?

    易倾南呆站着,摸着没了尾巴的老虎屁股,又惊又疑,彻底傻了,常宽见老虎终于消停了,赶紧去捡哨棒,准备再开演打戏。

    谁知这哨棒刚捡回来,武松人还没过去呢,那头易倾南回味着他的话,倒是反应过来了,扑通一声仰面倒下。

    这回更妙,还没打,老虎自己死了。

少年游 第四十章 醉虎(上)

    易倾南一直迷迷瞪瞪的。

    自从被灌下那几大口烈酒之后,浑身燥热,心里更烧得厉害,她前世就是个沾不得酒的主,一喝酒就犯糊涂发酒疯,此番再世为人,这还是第一次喝酒呢,没想到酒量就跟前世一样差劲。

    恍惚间,她感觉自己被人抛在软软的地垫上,有点潮,远远还飘来一股子臭味,手指无意动了动,不知道是摸到了什么,像是草梗般扎手。

    昏睡了一会,就听见急促的脚步声,似是有好几人过来,将她架起来,急急往回走,耳边都是些相熟的嗓音,易倾南暗地舒了口气,忽而又觉得疑惑,他们怎么口口声声叫着阿德的名字,难道阿德也在附近?

    虽然脑子里一团浆糊,心底倒是跟明镜似的,知道暗算自己的人就是阿德,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就是因为自己拒绝了他的跳槽邀约,所以恼羞成怒,痛下狠手?

    浑浑噩噩之际,脑门上又捱了一下,似是展天魁的声音在骂骂咧咧,钱通在旁边劝慰,好在头上戴着的那面罩没取,并不觉得疼,只是身子晃了几晃,更加眩晕了。

    奇怪,他们不是在责骂阿德吗,打她推她做什么?

    然后就被人半扶半拉给弄走了,两眼惺忪,视线被挡,也不知又到了哪里,只听得锣鼓声愈发响了,咚咚咚咚,敲得她脑袋里仿佛塞进了几个小人,在里面蹦跳闹腾,好不热闹。

    面前那人叽里呱啦说了一通,便自顾自走了,易倾南依稀觉得背后是根柱子,顺势靠上去,也没人来帮她把头上的面罩和身上的布套解开,她自己拉扯一阵又扯不掉,干脆也懒得动了,器乐声飘入耳中,只当是催眠曲,正垂头打盹呢,忽然背后一股巨力,将她推了出去。

    阴锣呛呛敲过,梆子与皮鼓也接踵响起,听在易倾南耳中就像是天上在打雷,半晌摸不着魂,想要瞧清周遭场景,又苦于头上罩着个套子,遮挡了大半视线,眼前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

    头重脚轻,勉强走了几步,脚下一个不稳,直接扑倒在台面上。

    戏楼下的观众见老虎趴下了,只道是个新鲜的出场方式,笑了一阵便也罢了,认真看起戏来,台边的展天魁偷偷抹一把汗,暗忖这个阿德多半是拉肚子拉得人都虚了,此时老虎已然上台,也不好替换,惟盼饰演武松的常宽能早早发现其异状,努力救场,圆满唱完这出压轴大戏。

    老虎倒是出了场,却趴那儿不动了,观众等了又等,渐渐有些不耐,那躺在大青石上睡觉的武松见状不对,悄悄睁开只眼,瞅准老虎的方向,假装睡梦中翻身,一哨棒朝那老虎屁股戳了过去,同时压低了声音唤道:“快起来!该你上了!”

    易倾南好梦正酣,屁股挪了挪,埋头又睡。

    武松急了,力道加重,使劲朝那老虎屁股戳去,易倾南迷糊中但觉屁股一痛,顿时火起,一个翻身爬起来,哪个王八羔子瞎了眼,敢来搞bl爆咱小五哥的菊?!

    当当当当,铜锣敲响,展天魁见老虎晃晃悠悠起来了,这才松了一口气,赶紧奏乐提醒,下一步,该是老虎扑上去,武松挥棒就打,一场热热闹闹的武戏开演。

    可没想到,老虎凭空挥了挥虎爪,就地倒下又开始睡了。

    那席间的观众早前都看过这戏,慢慢的也觉出没对了,有人扑哧一声笑出来,武松在台上愈发着急,也不管是虎扑人还是人扑虎了,冲着那老虎一哨棒就劈过去。

    这一棒子本意是要将犯晕的老虎打清醒,力道便用得重了些,老虎正睡着,被打得有点蒙,还没回过神来,身上就捱了好几下。

    演武松的常宽经验也算丰富,发现不对之后就想着尽快收场,丢开哨棒,一把摁住那老虎,揪住尾巴转两圈,动作煞是利落好看,三拳两脚把老虎打死,接着来个英雄亮相,就等着猎户上台捆绑,这出打虎的戏就算结束了。

    可他愿意,老虎却不答应了。

    易倾南只觉得黑灯瞎火的,被人给痛揍一顿,末了还让人死死按住,好生憋气,这酒劲一上来,一个用力,就把身上那人给掀翻了。

    武松反应相当快,只手撑地躲开,靠着自身功夫站了个四平八稳,倒也没现丑,见老虎甩了甩头,又睡下了,赶紧一个箭步过去,再次按住开打。

    底下的人已经在议论了。

    “哎,今儿这戏有点意思,演得有新意!”

    “怎么有新意啊?”

    “前晚那场老虎是趴着来的,今天这场是站着来的!”

    “对啊,而且今天的老虎特别不好对付,看那武松打得汗都出来了……”

    不仅是武松汗出来了,展天魁和钱通也是额上冷汗涔涔,总算看到台上武松三拳两脚又把那老虎打“死”了,赶紧敲锣让猎户上场。

    谁知这厢武松刚松手站起来,正和猎户唱着,那头老虎又晃晃悠悠起来了。

    武松唱得卖力呢,却听得席间一片哗笑,转头一看,坏了,怎么又起来了?

    演戏的纳闷,看戏的也是不解,尤其那位新来的贵人,康亲王宁彦辰,侧头去问坐他旁边的裴夜:“跟我们那天在城南看的不一样呢,那天不是三下两下就打死了吗?这会子怎么没打死,又起来了?”

    “我怎知道。”裴夜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抿一口茶,继续盯着戏楼。

    在旁侍候的大管家见王爷又在主子面前讨了个没趣,便自作聪明,陪笑解释:“回王爷,这老虎大概是没死透,又缓过劲来了。”

    没死透,那就再打呗,台上武松也这么想的,又比划上了,打来打去,又踹上一脚,老虎便倒下不动了,武松过去一拢,再一个英雄亮相,搞定,收场!

    没等到台边的猎户冲上前去,就只见老虎晃晃悠悠,晃晃悠悠,又起来了。

    底下观众再也忍受不住,哗然大笑,前仰后翻,更有甚者,连口中的茶水都喷出来了。

    那珠帘后方的女眷席上,裴老夫人更是笑得乐不可支,边笑边是轻捶桌面:“哎哟,今儿个这扮老虎的是谁啊,怎么就这么好玩?”

    谁?

    除了超级无敌的小五哥,还能是谁?

少年游 第四十二章 大祸临头(上)

    眼见老虎倒下了,武松愣了一愣,只听得台下笑声若狂,生怕它再死灰复燃,赶紧一个箭步过去,也没力气再做那些虚晃动作,直接一屁股坐在老虎身上,转首给台边的猎户递眼色。

    易倾南给压得呲牙咧嘴,鉴于自己已死的身份,也不敢有丝毫动弹,只微微侧头,透过那敞开的虎嘴往外瞅,视线透过戏楼前的鲜花彩带看过去,恍惚间却见一张俊美得人神共愤的男子脸庞,冷淡的眼神正对自己,吓得她立时闭眼。

    幻觉,一定是幻觉!

    自己这还套着虎皮罩着虎头呢,他又没有透视眼,怎么可能认得出来?

    梆子皮鼓咚咚地敲,台边的猎户终于回神过来,一拥而上,将倒毙的老虎绑了个结结实实,其中有个机灵的,顺手把武松被打掉的素白范阳笠也给捡回来了。

    老虎打死了,绳索绑上了,也再闹不出什么岔子了,一群人簇拥着武松,正边走边唱着台词下去,过程虽然艰辛,勉强还算是个圆满收场,虽然那根被遗忘的老虎尾巴孤零零躺在戏台中央,稍微有那么一点碍眼。

    展天魁跟钱通一边招呼人等拉上大幕,一边留神听着主座上的动静,见除了那位裴大将军板着张俊颜不苛言笑之外,其余众人都是笑得前仰后翻的,真真是笑得开心,没半点喝倒彩的意思,一颗高悬的心终于放下来。

    之前戏班子众人都住在那小树林后的平房里,不曾在府中各处走动,除了那杨嬷嬷与大管家,也没跟府里的人打照面,是以今晚才见识到了这裴大将军的真面目,原来就是那日在城南唱堂口时见过的公子。

    而坐在首席上正被大管家小心翼翼招呼的贵人,面容也不陌生,正是那日跟裴大将军一道的公子爷,旁的不说,单看那一袭玉冠锦袍,那一身雍容气度,其身份地位绝对不低!

    再听听珠帘后方,一片欢声笑语,老寿星裴老夫人笑得开怀,连连说好,周围众人高声附和着,齐赞裴府这堂会办得喜庆热闹,不同凡响。

    看着,听着,两人愁容顿消,眉开眼笑,开始憧憬展家班的美好未来。

    他们高兴了,可常宽还憋着气呢,等回到后台,一脚就朝那刚刚松绑的老虎踹过去。

    “死小子,你今天把我给害苦了!”

    他容易吗,打了一次又一次,还反过来被老虎撵着跑,最后还是老虎自己倒地而亡,好好的戏给唱成这样,还被笑场,一世英名都毁了!

    越想越气,脚下也毫不留情,用尽全力。

    易倾南刚刚在台上“自杀”的时候没控制好力道,虽然裹了一身虎皮,还是给摔得有点晕,现在又被这么一脚,刚好踢在老虎屁股上,冷不丁向前扑去。

    只听得扑拉一声,充作后台的棚子竟被她撞开个口子,扑倒在花坛边的小道上,跟一名匆匆而来的人撞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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